十九

翻译練習

“看似真理般具有魔力的语句，实际上真的那么正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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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国家公园服务》，每年约有十万名游客前去托马斯·杰佛逊纪念馆对他表示敬意。在1993年3月我拜访的那一天，就有几百名游客走上大理石阶梯、抬头瞻仰墙上的四块雕板并阅读上面的语句；他们移动嘴唇，向自己喃喃念诵有名的段落。第一块石板——它比其他更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包含了美国史中最著名也最令人熟悉的语句：“我们怀揣这些不言而喻的真相：人人生而平等，人人都被造物主赋予了不可剥夺的权利——包括生命、自由和对幸福的追求。”

但是这些词语是什么意思呢？它们又是怎样创造了魔力？

仅仅去问这些问题就已经要冒着被指控叛国加上亵渎的风险了，毕竟不言而喻的真相本不是要让人去分析的；这就是所谓“不言而喻”的意义。然而当这些词句被剥离出爱国的光环，被直接地、字面地阅读，两个纪念碑式的主张便在此被提出了。清晰易懂的一个主张是：个人是社会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单元，个体的自然状态即是与其他所有个体无关的自由和与他们的平等；这便是事物的自然规律。更加隐晦的一个主张是这样的：所有对上述规律的限制都是永恒的罪过、是对神旨意的违背；从这种限制中解脱出的个体将与同伴在和谐的背景下交流互动，不需要任何外界规范，创造最大限度的幸福。

这是条极其理想主义的信息，是那种好得过头的好消息。说句实话，它正是无政府主义的配方。任何认真履行这些规则的国家政府都将无异于自杀。不过，当然，这些语句并非打算被作为可施行的政治蓝图。杰佛逊不是一个深刻的政治思想家，但他却是个相当优秀的修辞学家和空想家。他空想的天才之处在于他指出，我们内心最深刻的对自由的向往其实是可以实现的；他修辞的天才之处在于，他在一个足够抽象的层面对不可避免的人类欲望进行调和，掩盖了其相互的排他性。杰佛逊就是用这鼓舞人心之物来保卫美国信条：它天然对学术上的怀疑免疫，又能使美国人集结到一起说出那带有魔力的句子。这种杰斐逊式的魔力之所以起效，是因为我们允许它在一个不需做出现实选择的茫远之地发挥作用。

杰佛逊的语句使美国人团结并自发接纳看似对立的主张。比如他们会坚信，健康保障和清洁的环境是所有美国人天生的权利，但实施健康及环境保障项目所必需的联邦税款却破坏了个体的独立性。杰斐逊现代魅力的主要源泉在于他提供了一个稀有的空间——并非真实常见的土地，而更像是浮于所有政治战线之上的悬空之所——于此，美国人得以在对各种事物的态度上站到一起，并且至少是短暂地摒弃七嘴八舌的杂音、转而发出和谐统一的合唱。